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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7章覺醒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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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7章 覺醒者

克莉斯走在王宮的林蔭道上,?勞拉仍然在為卡拉漢的事情不平,絮絮叨叨地罵著卡拉漢是個隱瞞的很好的小叛徒。

但克莉斯的目光卻穿過了林蔭,若有所感地投向了林蔭盡頭的一處宮殿。

她覺得心中仿佛升騰起一種情感,?一種屬於原主也屬於自己的、交錯著悲傷、依戀、感激和痛苦的情感,這樣的情感只屬於一個人。

曼涅夫人。

那一定是她曾經居住的地方。

克莉斯無法遏制地朝那裏走去。

但她根本沒有接近這處獨立的宮殿,?一個不知道從哪兒跳出來的守衛冷冰冰地警告她:“不要再往前一步了,?這是禁地。”

“這是我母親的宮殿,?”克莉斯道:“我來看她。”

然而這句話並沒有任何效果,守衛強勢地逼她離開:“不管你是誰,任何人不得向前一步,這是命令。”

克莉斯只好遠遠眺望了一下,白色的宮殿、白色的墻壁,她曾經在這裏摸索著墻壁穿行,這裏是白色石頭堆砌的宮殿,盡頭是一個……

“小姐,”勞拉不知情地打斷了她剛剛升起來的一些記憶:“咱們走吧,這是一座廢棄的宮殿……”

克莉斯只好離開,她又回到了曾經居住的地方,一座小小的、接近廚房的宮殿,原主在這裏居住了五年,?每天任由夥夫和廚子在距離不遠的地方殺豬宰羊,?甚至大嗓門地吆喝,這不是一個公主應有的待遇,?但原主無法反抗。

克莉斯不是她,?她不樂意住在這麽個地方,所以她發出了抗議。

很快她的抗議得到了回應,男仆們將她的行李搬到了另一處宮殿,?這處宮殿在國王寢宮的西北角,據說中間也有走廊連接,而且能欣賞到獨屬於國王的後花園,每天夕陽會照耀在遠處的塔橋上,將這座橋變成一座金色長橋,在這處宮殿上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。

克莉斯的晚飯在她的寢室中用的,每到這一刻她還像往常一樣思念城堡裏的塔麗。

一個侍衛帶來了國王的口信,國王打算明晚為她舉辦一個小型的晚會,歡迎她重回宮廷——克莉斯自然而然表示了感謝。

“來到宮廷的感覺怎麽樣,勞拉?”克莉斯換上了潔白的棉質睡衣,蹲坐在窗前,看著宮廷到處點燃火炬,明亮有如白晝。

似乎王後的寢宮還有舞會,晚上才是屬於女人的娛樂時間。

“不怎麽好,小姐,我開始為您的命運擔憂了,”勞拉也學著克莉斯搓了搓手,嘆了口氣:“您以前肯定過得不好,我已經聽到了好幾個多嘴的侍女在偷偷地議論您了。”

“她們都說什麽?”克莉斯問道。

“說您一如既往地不受歡迎,不招人喜歡,不像個公主,”勞拉一口氣說了一遍,露出憤怒的神色:“但我覺得她們才是一如既往地不知道分寸、不懂得尊卑、不像個嘰嘰喳喳的麻雀……哦不,像嘰嘰喳喳的麻雀!”

“一如既往,”克莉斯笑了:“對,一如既往。”

克莉斯的夢境在這個最需要休息和平靜的一個夜晚又一次悄然而至,也許夢境就是記憶的體現,因為克莉斯恍然又一次站在了白色宮殿的門口,並且這一次她沒有遭到阻攔,她進入了宮殿,並且推開了一扇門,門裏站著那個身影。

一個美麗的、但模糊不清的身影。

克莉斯的心咚咚跳了起來,這道身影近到似乎一伸手,就可以觸摸到,她似乎知道這是唯一可能接近夫人的途徑,這麽說來,她甚至知道自己在夢中。

“It?is?an?era?of?unknown,”一個蒼老的聲音忽然從另一側傳來,原來這間屋子裏還有一個身影,克莉斯看到了他,這是一個可以看清臉的老人,每一條皺紋似乎都聚集了智慧:“people?don’t?know?what?we’ve?done?for?them,but?the?enemy……hasing.”

“enemy,”曼涅夫人似乎笑了一下:“我們的敵人太多了,你說的是哪一個呢?”

“反對者、陰謀家、敵人,蜂擁而至。”這個老人用黑布蓋住了水晶球:“也許我們該暫避,停下腳步。”

“也許我們該前進,永不停歇。”曼涅夫人道。

“這是個不好的征兆,”老人沈默了一下,擡起頭來:“你的命運正在走向預定的軌跡,這是你在知道你自己的命運之後,再一次貼近命運。”

“如果……是真的,那麽在最終的光明到來之前,將會有無數覺醒者奉獻生命,”她微微嘆了口氣,仿佛羽毛一般撥動了克莉斯這個旁觀者的心弦:“我也只是其中一個,願意奉獻生命的覺醒者。”

她微微低下了頭,克莉斯這才看到她的手中是一本書,“……開啟覺醒的鑰匙就在其中。”

她似乎將書擺放在了書架上,克莉斯無法克制地想要看清這本書,以及這本書的存放位置——但強烈的光芒照射了進來,眼前的場景飛速變幻,那個美麗的身影似乎在向後退去。

“讓我看清你的臉!”克莉斯忍不住叫道:“please!”

這一刻她似乎聽到了這樣的請求,從書桌旁擡起了頭,但克莉斯努力睜大眼睛,卻發現自己看到的是從窗戶裏跳進來的蒲柏。

這是她在舍弗勒城堡的臥室。

臥室的窗戶打開著,白色的窗簾隨風飄動——蒲柏半個身軀懸掛在窗口,攤開手掌,一朵嬌艷欲滴的玫瑰出現在他的手心。

“For?u,”她微微一笑,仿佛點亮早晨的太陽:“克莉斯。”

克莉斯接過玫瑰,但她仿佛知道蒲柏也要離她而去一樣,她著急地抓住了蒲柏的手。

“你開始想念我了嗎,”她聽到蒲柏的聲音,似乎保持著那種戲笑,卻又無比認真:“你要認真地想念,這樣我才能回到你的身旁。”

她這樣笑著,忽然向後倒去,克莉斯被她猛地一拉,也墜落了下去。

克莉斯猛地驚醒了。

勞拉似乎聽到了她的喊聲,她看起來不是很高興:“小姐,你又叫蒲柏的名字了,不止一次,我聽到您在夢中喊她的名字,不知她有什麽好,讓您不能忘懷……”

勞拉嘟囔著,又一次沈沈睡去:“要是我也失蹤一次,能讓小姐這麽記著我,那我也願意失蹤……”

聖伯多祿。

清晨的光芒照射進聖城,在聖城中,人們只會感受到宗教帶來的光明的威嚴,卻無法知道這裏也有陽光照射不進來的地方,一處金字塔形狀的建築隱藏在宮殿背後,而且並非一座,而是兩座東西相對的高塔。

一座叫煉獄,一座叫天堂。

教皇正站在其中一座高塔之中,凝視著其中冉冉冒起的、有如火爐一般的淒慘景象,這裏就是宗教中常常宣揚的‘煉獄’,是靈魂從人間飄向地獄的中轉站,罪人在這裏經過錘煉,靈魂也許可以得到凈化。

“主啊,請用力鞭笞我們!為了我們無法饒恕的罪!”

一群人被用繩索綁著,高舉著右臂,用皮鞭抽打著自己,他們只穿了一件破破爛爛甚至不足以裹住全身的破布片,裸1露的大腿綁著一條鐵做的荊棘帶,當用力收束的時候,上面的倒刺就會刺進肉裏,流出鮮紅的血來。

這是罪人對自己的懲罰。

他們相信自己有罪,通過對肉體的鞭笞以祈求凈化這種罪孽。

教會善於循循善誘,他們將冥頑不化的人放在這裏,要不了多久這些人就會被擊潰,從心底相信自己的罪無可饒恕,他們無一例外地屈服於教會的手段下——不,只除了一個人。

紅發奴隸,普修米尼。

他也曾進入過這個地方,這層煉獄,他也這般模樣高呼、悔罪然後鞭笞自己,但他根本沒有被擊垮,他不相信教會宣揚的東西,他用實際行動反抗教會,並且蔑視教會。

蒲柏就站在頂端,從上帝的視角來看他們。

身邊的侍衛知道教皇喜歡看這些人這樣自殘,但他們不知道教皇為什麽喜歡——他們不敢擅自揣摩教皇的心意,卻私下猜測教皇只是天性中充滿酷虐,喜歡聽到別人的痛苦之聲,目視別人的痛苦之色。

不過今天霍普斯金主教有幸聽到了他的心聲,或者說,真話——很少有人能聽到教皇的真話,除非教皇願意告訴他。

“你看他們像什麽,”蒲柏拍了拍扶手,輕描淡寫地問道:“霍普斯金?”

“他們像知道自己身處沼澤,想要浮出水面自由呼吸的青蛙。”霍普斯金回答道。

“不,他們是豬玀,”蒲柏道:“另一座塔中的人呢,則是羔羊。本來這都是屬於我的東西,但我發現有人擅自動用我的權力,驅使了一只羔羊來做危險的事情,這讓我不太高興。”

霍普斯金臉色忽然一白:“陛下?”

他似乎想起了什麽不好的記憶,“不,陛下,如果您說的是那個叫第德的刺客,他是自願去博尼菲鏟除我們的敵人的,他想要升入第七層天堂……我並不知道您也在博尼菲,並且受到了這樣的波及……”

“女巫清單可是你編寫的,霍普斯金,這樣推諉可不太好吧,”蒲柏笑了一下:“你將博尼菲的納西提高到第二名的高度,是不是太過了呢?”

“不,”霍普斯金解釋道:“這是個危險的女巫,我們應該重視起來,她具有傾覆的力量,任何人沒有膽量反抗我們,只有她……從她的眼中我看到了蔑視,她一定是我們的敵人!”

“這世上只有一個人能將她視作敵人,”在霍普斯金不解的目光中,蒲柏笑了一下:“那就是我。”

霍普斯金松了口氣,卻聽教皇道:“而你,只是想收集那血紅色的頭發,對嗎?這樣可不好,霍普斯金,無論多麽鮮艷的頭發,還是長在女人頭上好看,就比如你的人頭,你覺得是放在脖子上好看,還是割下來好看?”

霍普斯金臉色大變,他不由自主向後退去:“教皇!這不是個可以開玩笑的事情!”

“easy,霍普斯金,”蒲柏走了過去:“冒犯我的人都死了,何況你派去的刺客還差一點威脅到了我的性命……我不想要你的人頭,但你的確太張揚了些,不如你也在煉獄待上幾年,和昆都斯作伴,什麽時候凈化了靈魂,再出來和我說話。”

“凈化,”看著霍普斯金被拖下去,蒲柏忽然重覆了一下這兩個字:“凈化……呵,我這才是真正的凈化。”

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長袍下的鹿皮靴,那裏居然又有了個破洞,這讓他不由得皺了皺眉:“找個裁縫來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??哇哢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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